楚天都市報訊 圖為：消防人員正在清理死者遺物圖為：火災現場□本報記者蘇雄 李曉琴當楊家勝得知女兒楊敏與3個外孫在火災中不幸遇難的那一刻，儲存他不知所措。雖然十幾年來與女兒很少見面，但每逢過年，女兒的問候電話都會如期而至。如今，他再也聽不到女兒關切的問候。1月1日晚10點半，杭州市蕭山區瓜瀝鎮沙田頭村的一處民居起火。3個孩子被困于熊熊大火之中。聞訊趕來的母親、武漢市江夏區人楊敏奮不顧身，披著一條棉被沖進了火海——她拼了命，也要救她的3個孩子。大火最終將他們無情吞噬。在現場，楊敏所居住的房子幾乎被焚燒一空，鐵皮門上到處都是焦黑，一些衣物被清理出來。楊敏養的一隻狗臥在衣物旁，不時對著已經燒毀的房子哀嚎……3日，本報兩名記者分赴杭州市蕭山區和武漢市江夏區，試圖還原火災發生的原因及經過，以及這位母親捨命救伢的幕後故事。母親裹著棉被沖入火海1日晚上，像往常一樣，沙田頭村水果攤攤主馬進成回到屋里看電視。就在水果攤的斜對面，楊敏還照常張羅著離家僅有300米遠的燒烤攤。10點半，電視屏幕一閃，忽然黑屏。馬進成聽到妻子張麗說“停電了。”接著，一股濃重的煙味在屋子里蔓延開來，馬進成吼了一聲“起火了！”他從屋子里跳出來，看到鄰近的楊敏家，火光隨風向上猛竄，發出��啪啪的燃燒聲。楊敏發現起火時，她居住的鐵皮房已被大火吞沒。馬進成看到楊敏站在屋子後門，一邊哭一邊向他喊“屋里還有3個伢！”這讓馬進成心裡一緊——屋里的3個孩子，分別是楊敏11歲的大女兒、7歲的二女兒和5歲的兒子。住在楊敏隔壁的彭師傅跳上房頂，往火里潑水，卻控制不了火勢。火越燒越大，站在屋頂往下看，楊敏家已經燒成一片火海。他使勁喊，卻始終沒聽到孩子們的回音。鄰居們也圍過來，超市老闆王先生撥了119，得知裡面有孩子，王先生在身上撒了水，準備向里沖，被火苗灼傷了手。這時,楊敏從後門繞到了前門，她身上裹著棉被，臉上是一塊一塊的炭黑。馬進成一把拉住了楊敏，“要往里沖得先澆點水。”楊敏只回了一句“來不及了”，就推開了他。楊敏蜷著身子，義無反顧地沖進火海。馬進成眼睜睜地看著棉被燒了起來，視線還沒被煙霧阻斷，楊敏已經成了一個火人。房頂上的彭師傅扯著嗓子招呼楊敏，他恍惚聽到了幾聲微不可聞的慘叫，接著就只傳來烈火燃燒的劈啪聲。深夜12點前後，大火終於被撲滅，楊敏和3個孩子被確認死亡，消防人員將遺體依次從余燼中抱出。目睹被烈火焚燒得難以辨認的遺體，站在警戒線外的張麗忽然大哭起來。火災現場已被圈圍起來1月3日，記者在現場看到，發生火災的簡易民房已經被警方用警戒線圈圍起來。站在房子的正門口，能看到這個狹長的家中，家具、電器等被燒焦，雜亂地堆在地上，鐵皮門上，一塊一塊的焦黑尤為刺眼。消防隊員正在清理現場，他們將歸攏起來的燒焦物與垃圾分類整理，將金屬撿出。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清理現場主要是為了鑒定事故原因。”在門外，沒有被焚毀的衣物散落在地上，兩只狗趴在衣物旁，蜷著身子，不時對著門口發出哀嚎。一位鄰居告訴記者，這兩只狗都是楊敏所養，“她有時候很忙，平時就是這兩只狗陪三個孩子玩。”門前的空地上，一隻黃色的充氣鴨子被扔在地上，這是楊敏的兒子君君（化名）為數不多的玩具之一，臥在一邊的狗似乎認識這個玩具，它跑過來，銜起玩具，一溜煙跑進屋中。記者注意到，在門外的一塊鐵板上晾著5雙鞋，有長筒靴，有板鞋，有棉靴……它們依次擺放，最大的是丈夫與楊敏的鞋，最小的則是一雙兒童鞋。貧寒母親視3個伢為迷你倉根子在沙田頭村，繞過一排排別墅、樓房與工廠，才能找到楊敏所居住的棚戶區。他們一家5口人擠在兩棟房子之間的過道中，居住空間總共只有20平方米。大約8年前來杭州之後，一家人就靠著一個燒烤攤為生，每天下午4點到晚上11點，楊敏準時在街邊擺攤。記者在楊敏經常出攤的位置看到，燒烤攤幾乎還保持著驚魂一刻來臨前的原貌，燒烤用的菜肴在桌子上擺放著，有些已經顯得乾癟。楊敏常用的那個炒鍋里，還有炒米飯沒有盛出來。在馬進成的印象里，楊敏個子偏矮，不太愛說話，“但能看出她特別疼愛3個孩子。”馬進成介紹，雖然和楊敏比鄰而居，但楊敏幾乎沒來這裡買過水果，偶爾買一次，也都是給孩子吃。鄰居李女士告訴記者，她曾在超市里多次遇上楊敏，“她給孩子買奶粉，每次只買最便宜的400克袋裝伊利奶粉。”她記得有一次，楊敏因為身上錢不夠，央求超市老闆能否一小包一小包地賣給她。住在楊敏家後門一側的張奶奶，平時和楊敏幾乎沒有交流。但張奶奶記得有一天下午，楊敏帶著3個孩子在巷子里玩，張奶奶笑著誇了一句孩子們很可愛。楊敏禮貌地回了一聲謝謝，然後認真地說，他們都是我的命根子。楊敏在家操持燒烤攤，她的丈夫單某是安徽人，常常外出務工，經常幾天才能回一次家。記者從楊敏鄰居處瞭解到，火災發生當天，單某不在家，等大火熄滅之後，他才趕回家。事故發生後，單某被警方請去協助調查，記者多方查找未能找到他，且他的手機已停機。親人在外務工即將趕赴杭州昨日下午，記者驅車趕到楊敏老家——江夏區山坡鄉光明村楊家灣。楊敏老家屋前平地上鋪滿落葉，麻雀在地上自在覓食。“她家里人全在外面打工，楊家勝和兩個兒子過年時才回來幾天。”楊家灣的村民告訴記者。從記者口中得知楊敏的遭遇後，多位村民拼湊起他們對楊敏的記憶。楊敏今年30歲，她七八歲時母親就去世，父親帶著她和兩個弟弟艱難生活。她蠻可憐，也沒錢上學，16歲左右就去北京打工。14年來只回家3次。“丈夫比她大十幾歲，我們不曉得她過得好不好”，楊敏的大伯楊家炳眼眶泛紅。今年8月，楊敏奶奶去世時，她和丈夫單某帶著3個孩子回來了，“怎麼一下就沒了”。昨日傍晚，當記者輾轉聯繫到楊敏在天津務工的二弟楊潔時，他剛得知噩耗。“我剛告訴爸爸，之前也沒有任何人跟我們聯繫”，楊潔說，父親聽到噩耗後一時接不上話來，“他沉默了好久”。49歲的楊家勝在天津當保安。他告訴記者，楊敏並不常聯繫他，只知道她在那邊做夜宵生意。對於楊敏的丈夫單某，他甚至“不清楚”單某具體的名字，只有一個一直打不通的電話號碼。“跟閨女和3個外孫見面才不到半年時間，說沒就沒了”，電話里楊家勝語速很慢，重複說著“明早就去杭州，明天就去”。是否人為縱火還在調查之中3日中午，瓜瀝鎮派出所一位姓張的民警告訴記者，目前火災原因還在調查中，具體是失火還是縱火目前還難下定論。記者瞭解到，2013年1月1日，在出事地點不遠處，即發生過火災，奪去3條人命。此次火災後，消防部門在調查中發現，起火房間里的電線是從隔壁房東家中拉來，曾出現過短路跳閘。記者注意到，在狹窄的房間外，縱橫交錯著雜亂的電線。鄰居彭師傅告訴記者，這裡的電線幾乎都是自己接的，“火災發生時，這一片都停電了。”張姓民警告訴記者，在事發後不久，公安部門就已經請楊敏的丈夫單某來協助調查，“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警戒和預防此類災害的再次發生。”沙田頭村村主任陸先生告訴記者，這些棚戶嚴格上來說屬於非法的亂搭亂建，“下一步將會對這些建築的防火安全等工作進行整治。”self stor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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