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報訊 圖為：旅遊業是芝加哥的支柱產業之一，迷你倉圖為各國遊人在千禧廣場鎏金球前留影 記者談海亮攝圖為：德國魯爾工業區的鋼鐵廠已經轉型為創意旅遊園 記者黃宏攝圖為：本報記者談海亮在芝加哥採訪美籍華裔教授張庭偉本報特派記者談海亮 徐劍橋 黃宏 董鳳龍 張穎 賀俊 劉莉 郭姍姍 陳珂 陳玉潔借一雙慧眼，從十萬米高空俯瞰，公元2013年9月初，晨昏漸變的北半球，會有這樣一些景象：密西西比河橫貫美利堅南北，遼闊中部平原上玉米大豆青紗千萬頃，聖路易斯市電子儀表生產車間噠噠作響。上溯到東北方向的五大湖畔，芝加哥期貨交易市場內電子屏不停閃爍，奧海爾機場飛機起降一片繁忙。萊茵河靜靜流淌，德國黑森洲丘陵河谷間葡萄園珍珠串串，魯爾工業區制藥車間里不停發生著奇異的化學質變，瑞士阿爾卑斯山麓遊客們正流連忘返。伏爾加河穿過廣袤大地，岸邊的俄羅斯最大糧食基地迎來新一輪豐收，地下石油管道的黑色原油滾滾流向港口。在我們最為熟悉的長江中游流域，江漢平原洞庭湖岸良田沃土中的水稻籽實粒滿，中國光穀的光纖鋪出長長信息高速路，美輪美奐的文化舞台上光影變化好戲連台……每一次太陽掃過四條大河，都是一輪從昨天到今天的變換；每一條大河的華麗轉身，都吹響從今天向明天遠航的號角。若將四大流域的產業經濟史並列而觀，其起步有先後，各自有得失。但每一個流域，都在奮力向著更優、更好的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和前進。2%人口成就農業大國8月29日中午，本報記者踏上美國之行第一站——紐約。在布魯克林區26街一家餐廳，服務員山姆（Sam）微笑著給記者遞來兩個漢堡：“8美元34分！”山姆或許無法準確地說出，製作這兩個漢堡的麵粉來自哪個州，但他可以肯定，這塊麵包的價格，與中部和北部小麥主產區產量密切相關。假設某一年這些主產區的小麥產量出現異常大減產，不止這塊麵包的價格會變化，紐約證券交易所電子屏上的一些數據也會波動。正如長江中游地區每年的水稻產量，會直接影響到中國的大米價格。位於密西西比河中游地區的堪薩斯、密蘇里、阿肯色、印第安納、肯塔基等州，正位於美國小麥主產區範圍。芝加哥伊利諾伊大學美籍華裔教授張庭偉說，美國雖然只有2%左右的農業人口，農業所占GDP比重也很低，卻是全世界最大的農產品出口國之一，也是其作為世界經濟強國的重要安全保障，原因即在於農業集約化生產模式。所謂集約化，在密蘇里州農場主托德（Ted）眼裡，就是手中數千畝的土地、播種機、收割機和撒農藥的飛機，抗病蟲害高產量的良種、糧食烘乾機和成隊的運糧卡車。當然，這與美國獨特的歷史有關，這個年輕的國家並無漫長的農耕文明史，幾乎從一開始，農業生產便以工業化模式運作。此外，與小麥、玉米、大豆相連，一條長長的產業鏈前後縱深，從育種、栽培、收割，到農產品深加工，再到物流運輸，農業的集約化生產，不僅充分發掘每一畝土地的產量，還衍生並帶動了相關製造業發展。這不僅是屬於農業的命題。轉身望向萊茵河畔，當本報另一路記者穿行在昔日歐洲鋼鐵、煤炭產業最集中的魯爾工業區時，當地人告訴記者，這裡早已不再靠賣初級鋼材產品立身，利潤豐厚的汽車製造、航空航天用特殊鋼材，才是主打產品。顯然，萬里之外，武漢黃陂武湖農場鹵制車間的老闆們，也悟出這些道理，他們將一隻在農貿市場里只能賣到三四十元的鴨子，加工成一隻可以賣六七十元的鹵鴨。江漢平原的農民們，也在稻田里寄養小龍蝦，賣往油燜大蝦館，或由食品加工廠收購後加工包裝出口，賺回嘩嘩響的美元。但這些畢竟還不夠。“作為‘美國糧倉’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其農業現代化經驗最值得長江中游流域學習。”張庭偉說。產業結構“四輪驅動”最完美對普通汽車工人巴克（Barke）而言，底特律市政府破產雖不至於令其生活無著，但對家庭生活水平的影響顯而易見。“我現在每個月只能掙1800美元，我想讓太太和孩子們有更好的衣服和食物，我還想換一輛車，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抱怨。新的一天，在“風城”芝加哥，當奧海爾機場又開始忙著接送一批批旅客、貨物，麥當勞總部職員享用早間咖啡時，500公里外的底特律市，寂寥破敗的城市街道，從了無生氣的夢中醒來。“汽車之城”底特律市政府破產，成為2013年最大的經濟新聞之一。產業結構單一，過分依賴汽車產業，是底特律衰敗的主要原因。產業結構失衡的弊端，在伏爾加河流域亦較為明顯。其石油化工產業雖然實力強大，與市民生活息息相關的輕工業比重卻長期偏低。在葉卡捷琳堡市中心，一尊雕塑引人注目。雕塑的主角是兩個俄羅斯“倒爺”，他們踩在以地球儀為原型的基座上，或拖或提，碩大的箱子、手提包，快要超過他們的體型。長久以來，正是這些“倒爺”到全球各地尤其是中國，大量採購服裝鞋帽和小商品，來解決俄羅斯人的生活物資短缺困難。這尊雕像所折射的，正是這個以重工業為主導發展模式的國家所面臨的困境。有一組數據讓不少俄羅斯人感到尷尬：俄羅斯女人們冬天必備的裘皮大衣，幾乎100%依賴進口；商場超市里的普通礦泉水，市價高達60盧布（折合人民幣12元）；2012年在總值約3萬億盧布的輕工商品市場上，俄羅斯本土商品產文件倉不足3千億盧布。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位處密西西比河岸邊、美國中部地區的聖路易斯，汽車製造業規模也居美國前列，直到1960年代才被底特律超過，但它並未如後者一樣滑向深淵。雖然GDP遠遠落後于東西海岸和五大湖地區，聖路易斯卻有較為合理的產業結構。它地處美國國土的幾何中心，受益于承接東西水陸交通的優越地理位置，以及溫潤的氣候和肥沃的土地。聖路易斯擁有3000多家工業企業，是美國多種工業的集合體之一，多樣化、專業化和現代化，是聖路易斯工業最顯著特徵，其電子儀表工業和電子技術水平相當發達，世界一流的電子企業埃默森就在這裡。不過，今年5月率團赴美考察的武漢新港管委會主任張林認為：“武漢更像芝加哥！”芝加哥，作為美國第三大城市，擁有全美1/3的食品加工業，全球最大的期貨交易市場，與之相伴的，是高度發達的信息與通訊業。芝加哥是美洲大陸光纜通訊的中心節點，還是美國最大的聯合貨運市場。“合理的城市經濟結構，應該是‘四輪驅動’：傳統制造業、傳統服務業，現代製造業、現代服務業。傳統產業主要負責解決工作崗位的數量問題，現代產業則負責創造高質量高數量的GDP。”伊利諾伊大學教授張庭偉說。“清新”產業帶動城市升級26歲的會展公司職員米歇爾（Michelle）和從鋼鐵廠退休的父親，兩代人所從事的職業，見證了芝加哥的產業轉型之路。記者遇到米歇爾時，她正和朋友在芝加哥密歇根湖畔悠閑地享受著假日陽光。米歇爾的公司位於市中心，每到會展旺季，她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麥考米克會展中心。作為新型服務業標誌的麥考米克會展中心，是芝加哥進行現代產業轉型的一個標誌性符號。而米歇爾父親曾經從事的鋼鐵產業，在城市經濟結構中正逐漸退出主角地位。會展、IT、物流、旅遊、文化等第三產業的迅猛發展，成就了芝加哥藍天白雲的優良環境。從密西西比河流域及五大湖地區到萊茵河，歷時半月，記者行走在這些大河岸邊時，不禁為其優良的城市環境而感慨。誰能想象，這些老工業基地，也曾空氣汙濁、廢水橫流？在經濟轉型的過程中，高能耗、高汙染產業或被淘汰，或進行升級。芝加哥製造業發展的一個重要拐點，發生在上世紀中期。路易斯安娜州立大學美籍華裔教授王法輝提到，1955年，老德利（Richard J. Daley）當選為芝加哥市長後，制定了一整套城市發展規劃方案，包括：新建一所大學、一個會展中心、向外輻射的高速公路網和5萬多套中產階層居民樓。通過一系列干預措施，德利在其21年的任期內，成功推動了芝加哥市的產業轉型。其後，在其繼任者哈羅德·華盛頓、小德利等人的繼續努力下，芝加哥成功完成華麗轉身。目前，芝加哥的“無煙產業”GDP比值已達80%，其能源結構上，煤的比例被壓縮到40%，其餘為核電、風力等新能源。談到經濟發展過程中如何應對環境汙染問題，位於堪薩斯的美國中部委員會環境項目辦公室主任湯姆·雅各布森（Tom Jacobs）認為，當發生區域性環境問題時，除了由環保部門或者聯邦政府的律師按照相關法規來處理，作為民間性質的中部委員會，會致力于尋求法律法規以外的途徑來改善環境。“氣候變化已不僅是地區性的議題，也是全球性的議題。十幾年來，美國和全世界出現越來越多的洪水、酷熱天氣等災害。我們的目標是，尋求更好、更快、更經濟的非法律途徑，來保護環境。”湯姆·雅各布森說。肥肉也要分給“小伙伴們”發達地區大塊吃肉，落後地區喝湯聞香。地區發展不平衡，在發達國家同樣是顯性問題。密蘇里州、堪薩斯州的大豆、玉米、小麥出口全世界，但與位於東、西海岸的紐約州和加利福尼亞一對比，仍然“自慚形穢”。以密蘇里州聖路易斯大都會為例，其2011年GDP只有紐約大都會區的1/10。即便在區域面積較小、產業集中、整體經濟高度繁榮的歐洲萊茵河流域，城市之間也存在差距。而地域廣闊的伏爾加河流域，雖有實力雄厚的石油化工產業和機器製造、汽車製造業，但與俄羅斯西部發達地區相比，發展程度仍大大落後。全球著名智囊機構華盛頓布魯金斯學會的研究人員艾倫·奧克斯（Ellen Ochs），在剛剛出版的新書《城市變革》中說，城市的發展，中心城市與城郊地區既在功能分佈，也在產業布局上各有差異，實現二者的錯位性和均衡性分佈，是城市發展規劃的基本原則。作為艾倫·奧克斯討論的對象，美國大都會區是這樣組成的：一個紐約，是由曼哈頓島、長島、布魯克林區、皇后區、法拉盛等中心城區為主，集合周邊幾十個小城市的組合體。在長江中游，鄂湘贛皖四省各自穩步推進的武漢“8+1”城市圈、長株潭城市圈、鄱陽湖生態經濟圈、江淮城市圈，即是以中心城市帶動周邊中小城市發展的典型樣本。縱觀四大江河，蓬勃興旺各有時。雖然不能用同一把尺子，去衡量每一條江河複雜的經濟格局，但處於後發式現代化進程中的長江中游流域，如何在工業化和信息化革命交織進行的歷史進程中，向世界先進國家取長補短，趨利避害，乃是正當其時的命題。密西西比河畔的農業收割機，芝加哥的金融服務業，萊茵河流域高科技藥物、高品質鋼材，伏爾加河流域強大的石油化工……雄心勃勃的長江中游流域，正力圖攬盡天下好風景。存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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